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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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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再回到家時, 蔣禹涵感到家裏的氣氛明顯不對勁。

幫他開門的是阿姨,見他回來似乎很意外, 臉上還有沒來得及掩飾住的慌張。

他微微蹙眉, 不顧阿姨試圖的攔阻,大步走向客廳。

客廳裏,她媽正一臉嚴肅地坐在沙發上, 她對面不遠處站著一個陌生女人。

在他進來前,那女人應該是跪著或者蹲著的, 聽到聲音才站起身來。

見他回來, 他媽那嚴肅的神情才稍有變化:“不是年年約你出去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蔣禹涵沒回答他媽的問題,而是面色不善地看向那個陌生女人:“這誰?”

他媽表情很不自然, 說你爸的朋友,來看看我。

蔣禹涵冷笑:“朋友?哪種朋友?”

他媽看著他, 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你就是毛毛吧?”那女人忽然開口,“經常聽你爸爸提起你……”

“滾。”蔣禹涵毫不客氣地打斷她。

那女人似乎沒料到他是這個態度, 楞了一下,但很快鎮定道:“你爸他……”

“滾出去!”蔣禹涵怒道,“從我家滾出去!聽不懂人話嗎?”

阿姨聽到聲音,連忙跑了進來。

蔣禹涵冷冷看向阿姨:“我就不在這一會兒, 什麽東西都能進來嗎?”

阿姨是看著蔣禹涵長大, 名義上是蔣家的保姆,但蔣家人對她一直很客氣,尤其是蔣禹涵一直把她當家裏長輩對待, 像今天這樣疾言厲色的還是頭一次。

阿姨也知道他在氣什麽, 懊悔自己剛才一時糊塗把人放了進來。

她連忙上去讓那女人離開, 那女人一開始還不肯走, 還拿肚子裏的孩子恐嚇她, 最後還是蔣禹涵冷冷一句“孽種不想要了就成全你”這才把她嚇跑了。

項小雲從來沒有見過兒子發這麽大脾氣,從小到大,他生氣時的表現最多就是不理人,他平時話就少,對他不待見的人也不屑於惡語相向,唯獨幾次跟人動手那也是因為年年。

此時看到兒子這樣,項小雲除了無奈就是心疼。

其實今天的事,項小雲早有預料。

夫妻這麽多年,枕邊人的變化她怎麽會看不出來?

她剛才之所以還給那女人留體面,不是為了誰,只是為了蔣禹涵。

蔣振東做的那些事,對她是傷害,對蔣禹涵又何嘗不是?!

她寧願他什麽也不知道。恨一個人並不是什麽愉快的體驗,更何況那是他一直敬仰的至親。

所以她希望,這一切只是她項小雲的劫難,無需再把兒子拖累進來。

可惜,她還是想錯了。

“如果我不問,你們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兒子看著她,眼裏有掩飾不住的失望。

項小雲避開視線:“這是大人的事,你管不了,也不用你管。”

家裏人都把他當孩子,可是他已經 999999 999999歲了,早已經不是需要保護的那個人。

父母的感情在別人看來是令人艷羨的,但生活在這個家裏的他知道這段婚姻的內裏並不如它外表看著那麽光鮮。

從幾年前,他放學回家偶遇父親和一陌生女人舉止親密後,他就不再是別人眼裏那個懵懂無知的公子哥了。

他開始留意有關蔣振東公司的一切新聞,留意父母的感情狀況。

別人總說他的家境完全用不著他太拼命,但他只是想做好每一件事,從一開始為了博得母親的寬心、賀年年的註意,到最後漸漸轉變成了一種未雨綢繆,就是為了有一天一旦失去了現在的一切,他不但能繼續走完自己的人生,同時能成為母親的庇護。

在這個過程中他失望過、憤懣過、困惑過,成人世界的冰冷和覆雜他已逐一領教。

所以當這一天終於到來時,他其實沒有旁人想得那麽震驚與無措。

可是當宿命降臨時,即便是早有準備,他也會有他的不忿不滿和意難平。

他媽是他的不忿和不滿,賀年年就是他的遺憾和意難平。

蔣禹涵說:“這件事有定論後,你們離婚吧。回頭我會著手把我名下的房子和車都賣掉,就當把他給的都還給他,至於夠不夠他減刑,我就管不著了。”

項小雲先前還算平靜,聽說他要賣房賣車,也坐不住了。

這些年蔣振東雖然做了很多對不住他們母子的事情,但她也知道,他對他們還是有感情的,只是人在高位待久了,就會迷失。

這些年如果說他們夫妻還有同心的時候,那就是為了兒子的時候。

對比起剛才那個女人,他們至少還有後路可退。

當然,她是打定主意不想再和蔣振東有什麽瓜葛了,自然也不打算再聽他安排。只是她沒想到,兒子也這麽倔強。

“你這是幹什麽?都說了大人的事你管不了也不用你管。你爸之前找人幫你聯系的國外的幾所大學,要不你再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他還是希望你能出去。”

“出去幹什麽?要想出去我早出去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初不想走只是不想離年年太遠。但是時移世易,你爸出事前你倆就沒結果,現在更難了。人不可能永遠活在自己的舒適區,現在你們都長大了,她早晚也會有自己的歸宿。兒子啊……”項小雲幾乎是帶著哭腔,“你說你還留在這是何必呢?”

蔣禹涵垂下眼簾,半晌才說:“我只是不想出國,和她無關。”

項小雲道:“可是以後怎麽辦呢?你爸這個事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了。以後你走到哪別人都會想起你爸是誰,你受的了那種非議和指指點點嗎?還有,你從小沒吃過什麽苦,一夜之間什麽都沒有了,你要怎麽適應?”

“以前無論我走到哪,總有人會因為我是蔣振東的兒子對我另眼相待,既然以前我受了他帶給我的優待,那我以後就能受得住他帶給我的非議。至於您說的吃苦,我已經長大了,完全可以自食其力。我也不是一夜之間什麽都沒有了,那些身外之物我從來就不在乎,我只是一夜之間沒了爸而已。”

項小雲含著淚,其實早就預想到了兒子會有自己的主意。

但做母親的,都是自私的。

她相信她的兒子完全有能力自食其力,可是她也私心希望他能少走點彎路。

“以前什麽事都可以聽你的,但是這一次不行,賣房賣車的事你不用想了,有時間的話還是想想去哪所學校吧。回頭我跟你二舅商量一下,看是給你先辦個休學還是怎麽辦……”

“媽……”

項小雲難得的強硬:“你要是還當我是你媽,就讓我省點心吧。”

蔣禹涵蹙眉看了母親片刻,意識到她這不是氣話,失望地掉頭離開。

見兒子要走,項小雲有點慌了。

“你去哪?”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重重的關門聲。

……

這天晚上,賀年年剛躺上床,手機就響了。

見是她幹媽的來電,她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

這個時間點給她打電話,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電話中,她幹媽的聲音還算鎮定,問她有沒有跟蔣禹涵在一起。

看來還真是出事了。

賀年年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我倆傍晚那會兒見過,但沒多久我就回家了。”

項小雲說:“這樣啊,沒事,我過會兒在給他打電話。”

賀年年看了眼時間,已經快要十二點了。

如果項小雲能聯系上蔣禹涵,八成早就聯系上了。肯定是遲遲聯系不上才會這麽晚找到她的。

而且蔣禹涵不是那種會讓別人替他擔心的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麽原因。

她問項小雲:“他今天回家之後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項小雲沈默了。

看來還真被賀年年猜到了。

她幹媽既然不說,那大概也是不想跟她說,但能讓她幹媽三緘其口又讓蔣禹涵這麽反常的,賀年年也大概能猜到是什麽事。

雖然不知道過程是怎麽樣的,但是紙裏包不住火,她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她問項小雲:“幹媽,您先別著急,您還問過其他可能見過他的人嗎?”

項小雲:“家裏親戚我都問過了,他那些同學我都不認識……對了,你應該有認識的吧,要不打電話問問?就是現在太晚了……”

賀年年打斷她幹媽的話:“沒關系,這個交給我。不過您也不用太擔心,毛毛那麽大的人了,不會出什麽事的,說不準是手機沒電了,或者丟了也有可能。”

“對。”她的話似乎安慰到了項小雲,項小雲說,“我猜也是這樣。”

“那您先休息,我打電話問問他舍友,有消息了第一時間告訴您。”

掛上電話,賀年年嘗試著給蔣禹涵打了個電話,依舊是關機狀態。

她又打給了大嘴,沒想到這個時間了大嘴還在加班,看來大廠的日子也不好過,所以賀年年拒絕了讓大嘴出去幫忙找蔣禹涵的提議。

她又打電話給了小胖。

小胖剛從實驗室回到宿舍,說蔣禹涵自從他爸出事後就沒有去過實驗室了。

賀年年躡手躡腳地出了門,聽小胖這麽說,她猶豫了一下問:“那他會不會跟高潔學姐在一起?”

“不會的,我剛才和高潔學姐一起從實驗室出來的,親眼看著她進的宿舍。”

“這樣啊……”

賀年年也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因為依舊沒有蔣禹涵的消息而有點失望,但又因為他沒有和高潔在一起而有點慶幸。

這個時節的北京夜裏很冷,和小胖打電話的片刻,握著手機的手已經冰涼了。還好她出門時穿了件長款羽絨服,身上倒還算暖和。

賀年年走到路邊,恰巧此時一輛出租車路過,她伸手招停。

上了車,她正想和小胖道別,就聽小胖說:“那個……年年,其實涵神和高潔學姐真沒什麽。我們之前那麽說一半是玩笑,一半是瞎猜的,你不是也在群裏嗎?應該清楚是怎麽一回事。我們要是知道他和你的關系,根本都不會把他們往那方面想。其實現在想想,那些事說明不了任何事,可千萬別因為我們這些人瞎說八道影響你們倆的感情啊。”

看來小胖是誤會了她打這通電話的目的。也是,她大半夜的打電話過去問蔣禹涵是不是和高潔在一起,確實容易讓人瞎聯想。

賀年年沈默了片刻說:“你誤會了,其實……”

“姑娘去哪啊?”

司機師傅打斷了賀年年要說的話。

賀年年報上了如苑公寓的地址,然後對小胖說:“這個事說來話長,我和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因為現在家裏人都聯系不上他,所以才托我幫忙問問他的同學有沒有誰見到他。”

小胖聞言緊張起來:“那我跟你一起去找找他吧?”

“不用不用。”賀年年連忙拒絕,“我先去他家看看,說不準他在家呢,你再幫我問問阿呆他們有沒有誰見到他。”

“那行吧,有事隨時聯系。”

“好。”

這個時間幾乎是一路暢通,沒多久,賀年年就到了如苑的公寓。

敲門無人應,她試了一下指紋開鎖,門竟然就那麽開了。

房間裏空蕩蕩黑漆漆的,看桌面上積的灰,顯然蔣禹涵近期沒有回來過。

那他還能去哪呢?

他的手機依舊處在關機狀態,賀年年也開始有點著急了。

退出她曾經住過的那間房間時,目光無意間掃到鬥櫃上的水晶鋼琴八音盒。

她剛搬到這裏時,從家裏帶過來幾樣擺件,其中就包括這個八音盒。而這個八音盒其實也是蔣禹涵送給她的。

那是她高一那年,她被隔壁小混混拒絕,傷心欲絕,趁著活動課躲在操場看臺上獨自黯然神傷。

高中時她很喜歡一個人跑去看臺上消磨時光,尤其是不開心的時候。

那天害她不開心的罪魁禍首蔣禹涵不知道是偶然路過,還是專門去找她的,總之兩人在看臺上相遇了。

那時候他們已經冷戰好幾天了,她在被拒絕後就打定主意不會再跟他說一句話,他好像也接受了,也不主動找她說話。直到那天,他走到她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問她是不是真喜歡那個人。

她當時仔細想了想,發現僅僅是一周沒見,那人的樣子在她的腦海中已經開始模糊。她的傷心難過或許只是因為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也或許只是對一場感情沒來得及開始就已經結束而感到遺憾。

她意識到自己或許真沒那麽喜歡混混,但她還是言不由衷地對他說是。

他一句話戳穿了她:“要真是的話,用得著想這麽久嗎?是不是那麽喜歡你心裏清楚。”

她很生氣:“那也不能改變你壞我好事的事實。”

他似乎被她的用詞逗笑了。

他說:“是壞他好事還差不多。”

又問她:“那家夥哪裏好了?”

她說:“長得帥。”

他問她:“在你們女生看來那叫帥嗎?那我呢?”

她下意識轉過頭去觀察他。

他明知道她在看他,卻依舊留給她一張側臉,任由她打量。

那天的晚霞很漂亮,紫紅色的霞光從他的另一側照過來,勾勒出他的輪廓。

原來他的鼻子那麽高,嘴唇算不上多飽滿,可也不單薄,下巴的棱角更是恰到好處。

那是她第一次認真看他的樣子,也是第一次把他和其他的男生放在一起比較。

不得不說,有他在,其他人都遜色太多了。

他問她看好了嗎,說話時依舊目視前方,像是怕打擾到她的觀察。

她昧著良心說:“看好了,也就那麽回事。”

後來她知道了,那天他是專程去找她和解的,因為那個八音盒就是那天他送她的賠罪禮物。

賀年年回過神來,忽然想到他可能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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